深夜說說吧。我家養過一只鳥。養的時候查過書,平均壽命8歲,每次遛鳥的時候,會有被吸引的人問兩個問題,這鳥多大了,能活多久啊,每被問總要暗自算算年頭。後來十幾年過去了,它漸漸不會翻跟鬥了,不愛撲騰了,可是它還是很健康。老實講,我經常夢見它不動了,死了,醒來後我就去看看它,還好它還活著只是老了,總有天它會死,我知道。我們全家為它形成了很多習慣,比如夜晚去客廳不會開燈,比如外出回家前開門就會先聽聽它的聲音。可是有天它丟了,我姥爺住院的時候,姥姥給它弄丟了。我接到電話那天,當晚是某個臨門一腳的重要活動程序,我告訴組長家裡有事參加不了沒等回覆就回了家,一路抹眼淚,顧不得路人側目。後來我們全家找了很多天,用能想到的各種方法。最初找的2天我們飯都吃不下魔怔一樣地看監控問行人,為甚麼會這樣呢,不能接受。沒能找到。太痛了。在那以後,我會在無數的晚上夢見它,可它沒有死。沒有死,所以會夢見。我特別怨恨於一點,它都那麼老了,馬上就能壽終正寢,為何不死在我眼前。死在我眼前,我就不用在所有的夢裡看著它在我邊上奄奄一息,醒來再丟它一次。由於我夢中時常清醒,它又成了個坐標,看到它還活著我便知道自己在做夢,也就這麼做著夢當作陪它待一會。
這個夢持續了很多很多年,甚至於再怎麼長壽它也不可能再活著的多年後還是這樣。但機緣巧合地,今年家裡的親戚撿到了一樣的鳥,一直沒能找到失主就養在了養過這種鳥的我家。是幼鳥。有天我又做了那個夢,奄奄一息的鳥在我邊上,仍然是沒有死掉。可是早晨的時候,還不會自己吃東西的新鳥大聲地叫著,我恍恍惚惚在夢裡聽到它的叫聲,於是墜進下一個夢裡。後來再沒做過這個夢了。
新鳥剛來的某個半夜我去客廳,直接開了燈,於是新鳥被驚醒了,我連聲道歉,心裡卻很高興,「我又得記得了,客廳有鳥,晚上不能開燈」,我花了三四年才忘掉的習慣,現在又要想起來了。麻煩啊,可我很高興,半夜打著手電筒偷偷看看它。
我常覺得人養寵物就是在透支失去它後的長久痛苦。擅自滿心歡喜,將它變成身體的一部分,又在日後自顧自地療愈這個被挖掉的空洞,花上多年才當做這裡從未有過甚麼存在。對寵物賦予的意義,多少算是人類的自作多情。它們所思考的東西遠沒有人類會錯的意多,人們在寵物身上看見折射出的自己,是被愛的自己可靠的自己負責的自己,也是軟弱的自己自私的自己無能的自己陶醉的自己。不過人們養寵物時,其實並沒有自覺出如此重大的意義。不過是想要向另一個弱小的生命靠近的本能而已。
我常覺得人養寵物就是在透支失去它後的長久痛苦。擅自滿心歡喜,將它變成身體的一部分,又在日後自顧自地療愈這個被挖掉的空洞,花上多年才當做這裡從未有過甚麼存在。對寵物賦予的意義,多少算是人類的自作多情。它們所思考的東西遠沒有人類會錯的意多,人們在寵物身上看見折射出的自己,是被愛的自己可靠的自己負責的自己,也是軟弱的自己自私的自己無能的自己陶醉的自己。不過人們養寵物時,其實並沒有自覺出如此重大的意義。不過是想要向另一個弱小的生命靠近的本能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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